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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03章 第 3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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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03章 第 3 章

【第3章】

殿外驚雷滾滾,餘亮將每人面容照得透徹,阮筠在觸及到鈺容華的臉色時,身子發抖,下意識朝後退一步。

阮筠握緊聽絮的胳膊,喉嚨中血腥味上湧。

鄧公公陰沈著臉,比外頭的天還要黑,“主子宮中伺候的人手都是足的,此番怕是……”

鈺容華沒那個心情在此處同鄧公公虛以委蛇,“那就帶兩人走。”

如同蛇信子般冰涼的視線從阮筠和聽絮的身上滑過,“她們二人,本主要定了。”

驟雨將歇,淅淅瀝瀝的小雨打在窗戶上,模糊遠處的燭光,朦朧中可見宮婢掌燈,又恢覆往常。

聽絮將窗戶關緊,眼睛泛腫從包裹中拿出一瓶藥膏,“方才鄧公公派人送包袱過來,說裏頭放著治燙傷的膏藥,我幫姐姐塗吧。”

阮筠只著一件單薄的裏衣,圓渾肩頭瑩潤半露,只是在朝下一方可怖的紅痕打破此等美好,弱柳扶風之姿顯她嬌弱。

鈺容華毫不客氣要走她二人,鄧公公也無可奈何,隨後安排她們住在最下等的耳房中,年久失修的屋子讓人冷的打顫。

阮筠沒有回聽絮的話,反倒是先握住聽絮的手,剛才咳嗽過好一陣,這會喉嚨沈啞,“從今日起,含玉宮不管是誰同你說的話都不要相信。”

她杏眸中浮現水霧,鈺容華這位主子心思歹毒,又久居深宮無寵,她想用自己來爭恩寵,可利用完,自己又會是怎樣的下場。

聽絮重重點頭,“我都聽姐姐的,是我不好才讓姐姐受傷。”

阮筠扯出一個笑意,摸著聽絮的烏發,“她們是主子,又豈是我們能抗爭的,你幫我打盆熱水來,一會兒上藥。”

聽絮趕忙點頭起身打開門就準備出去,不料才踏出房門一步就撞到一人,沈露沒好氣的說:“走路也不看著些,幹什麽吃的!”

阮筠將肩頭的衣裳拉起,沈露眼尖看見側身進來按住阮筠的手,制止她想要起身的動作,“主子知曉今日不小心傷到阮筠姑娘,讓我給姑娘拿來上好的燙傷膏,還有一盒芙蓉玉面霜,姑娘可要好生養著。”

伸手不打笑臉人,沈露這番態度阮筠沒必要同她結仇,客氣收下。

阮筠冷眼瞧著沈露離開,聽絮上前看向床頭擺放的兩瓶膏藥,“姐姐,要用嗎?”

目光落上去,阮筠點頭,“用,她都送來了不是。”

……

這一月除卻聽絮在外頭當值,阮筠沒怎麽踏出過房門。

鈺容華午憩起身,宮婢服侍她用一瓣瓣剝好的橘子,眼眸闔上不經意一問,“那賤婢如何了?”

沈露立刻明白鈺容華所說是誰,上前一步,“近一月來倒是沒怎麽出門,不過有人撞見過,說她面色紅潤,看上去應是好了。”

鈺容華搭在腿上的手猛然一僵,朱唇將籽吐出,宮婢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接著,美眸睜開,鈺容華眼神中有股堅定,更是下定某種決心,“將妝匣中那枚騰龍翔飛荷包送去禦前,順道請皇上今日過來用晚膳。”

她撇過頭,只一眼就見著那封被她收好的信,信中每個字都歷歷在目,鈺容華攥緊自個的裙擺,“既然阮筠傷好了,就讓她過來伺候,將本主新裁的蔻梢綠重錦裙賞她。”

沈露心驚跪下,“主子……”

鈺容華冷冷道:“怎麽?本主現在連你都使喚不動了?”

阮筠收到衣衫正坐在房中,將支摘窗打開手撐在下頜處無意識的摩挲,雖說傷痕淡去,芙蓉玉面霜也極好用早就沒了印記,可她依舊忘不了那日雨天,鈺容華長長護甲劃破她臉的痛。

沈露沒好氣地將衣裳擱在阮筠的面前,“主子讓你今日去正殿伺候晚膳,這是賞你的衣裙。”

阮筠手一頓笑著接下,彎唇,“有勞沈露姐姐來這一趟。”

裙衫被阮筠展開,纖細指骨從上頭撫摸過,宮女衣裙只有水紅與綠色兩種顏色,顏色雖適合,但這面料又豈是宮婢能有的。

阮筠垂眸蓋住眼中漸起的淚花,用手背拭去眼尾處的水漬,阿娘,女兒無法為自己而活了。

……

紫宸宮。

晏識聿伏案處理朝政,眉頭緊鎖,手邊的茶水換下去好幾盞也不見他用一口。

魏茂元戰戰兢兢又換上一盞,勸說道:“皇上處理政務許久,不如喝口茶歇上一會兒?”

晏識聿從折子上收回視線,掀眸攫住他,屈指在桌案上輕磕,白玉扳指也清脆發出聲響,“你這差事,當的愈發好了。”

魏茂元趕緊跪下,“奴才不敢,只是皇上都處理一天的朝政,是該休息片刻了,這不馬上就到了晚膳時辰,淑妃娘娘與鈺容華都派了人來,您看……”

說完,魏茂元擡頭瞧見晏識聿黑眸微瞇,又補上一句,“鈺容華還著人送了物什來,您可要瞧瞧?”

晏識聿視線落在桌案上,似是不在意道:“拿上來。”

禦前的人手腳麻利,那枚鈺容華親手繡的荷包被恭敬地放在禦案上。

他未動手去拿,眸光沈沈落在荷包上頭,就在魏茂元心驚膽戰想要再次開口的時候,晏識聿甩袖起身,“去鈺容華宮中用晚膳。”

含玉宮上下得了消息都十分高興,主子受寵些他們日子也能好過不少,阮筠自然也聽到這一事情。

簡陋桌案上放著幾盒脂粉,她思來想去,仍是將脂粉放回去,便連唇瓣都不染半分赤色。

鈺容華先是欣喜,緊接著便是酸楚的笑意,抹幹凈臉上的淚,她吩咐道:“去禦膳房仔細盯著,不能出半分的紕漏。”

後又坐回妝鏡前,“幫本主上妝,定要將本主最好看的模樣展現在皇上面前。”

內殿忙碌起來,阮筠也換上那件裙衫站在殿外等著,模樣溫順乖巧,頭垂下,手規矩地疊在身前。

半晌後外頭有太監通傳,鈺容華扶著雲鬢從內殿走出,在見著阮筠時,她面不改色地向前,留下一句,“你留在這處等著。”

阮筠柔柔應下,看樣子並非有逾矩之心,鈺容華放心一些。

晏識聿從鑾仗走下,鈺容華嬌柔對他行禮,“陛下萬安。”

伸手將鈺容華扶起,晏識聿淡淡道:“愛妃不必多禮。”

一句“愛妃”還有晏識聿熟悉的聲音讓鈺容華紅了眼眶,她本就生的極美,這般的柔弱動人任憑是誰都會動心。

晏識聿見她倚在自個懷中,眼眶中閃著微光,語氣平和些,“怎得了?見到朕不高興?”

鈺容華的手想要扯住晏識聿的衣袖最終又將手給收回,“嬪妾是太高興了。”

晏識聿並未多言,負手走在前面,鈺容華手中一瞬的落空,她很好掩蓋住臉上的那份失落,手中的帕子都快攪碎,提步跟上前頭的晏識聿。

阮筠跪地時,只見玄色金絲龍紋衣袍翻湧而過。

沈露走在最後站至阮筠的身側,“進去,仔細侍奉。”

阮筠應下,腳步極輕的走進內殿。

鈺容華服侍晏識聿凈手後這才坐在他對面,餘光掃見阮筠,用眼神示意她過來,阮筠不得不站在鈺容華身側。

晏識聿沒滋沒味的用膳,似是不經意間提起,“愛妃怎得想起繡荷包了?”

鈺容華放下手中布菜的玉筷,“陛下從前,最喜歡就是嬪妾繡的荷包了。”

她放在桌下的手指都要嵌入掌心中,從前荷包給皇上送去,皇上可從未這樣問起過,後宮這些狐媚子,都是因為她們,才讓自己失了聖心!

晏識聿蓋住眼眸中的不耐煩,臉色冷淡,“朕隨口一問。”

鈺容華趕忙將話轉到膳食上,“皇上嘗嘗乳釀魚,吃著很是鮮美。”

說完,她目光望向阮筠,阮筠立刻明了鈺容華的意思,上前一步,纖細手指將衣袖朝上擡,動作細微將盤中魚肉最為鮮嫩那塊放至晏識聿的碗碟中。

晏識聿黑眸微沈,唯在見著阮筠那雙白玉無瑕、如筍般白膩指骨後,視線停住。

燭光之下,襯得女子面容嬌俏明艷,柳眉似遠山舒展,杏眸灑滿水汽,眼波流轉間又如慌亂兔子趕忙垂頭;她此番動作使得脖頸處那抹更為白皙的地方露出,晏識聿神色自若的移開視線,只是眼眸倏又回到她的手上。

阮筠布好菜立刻退下,後半頓飯鈺容華笑得格外勉強,晏識聿則是一看就知他心思並不在這上頭。

趁著晏識聿去沐浴的當口,鈺容華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的阮筠,一巴掌打了上去,“賤婢,你竟敢勾引皇上!”

勾起阮筠下頜,看見她比花還嬌的臉,鈺容華只恨不能現在將她的臉給劃花!

方才皇上的眼神她不是沒有瞧見,那抹眸光代表他已經起了興趣,只可惜,不是用在自己的身上,這個賤婢!若不是還要留著她等皇上日後常來含玉宮,她恨不能現在就殺了賤人洩憤!

阮筠頭被迫仰著,眼睫顫動的厲害,淚珠滾落下來砸在鈺容華的手背之上,疼,真的好疼。

沈露看著浴室的方向,緊張道:“主子,皇上快要出來了。”

鈺容華猛然甩開阮筠的臉,陰惻道:“最近,你不必來殿內伺候。”

阮筠立刻爬起身,剛朝外走,鈺容華在她身後說,“別想著耍什麽花招,不然本主,先要了你的命!”

心頭委屈感更甚,阮筠攥緊手中的帕子,指尖快要嵌入掌心又被她生生收回。

晏識聿出來時,恰好看見阮筠離去的背影,鈺容華端盞茶水,“嬪妾特意采的露水煎茶,皇上可要嘗嘗?”

晏識聿略點頭接過茶盞,只抿一口,勁瘦有力的指骨握住茶盞沒有再用,“愛妃不必親自費心做這些。”

鈺容華找準時機,臉上全是羞澀之意,“只要皇上喜歡,嬪妾做這些都是值當的。”

晏識聿視線落在門口,似是不經意提起,“你宮中新來了人伺候?”

鈺容華身子一僵,果然,果真是那個賤婢迷住皇上的眼睛,幾息之間鈺容華調整好自個,“皇上許久未來嬪妾宮中,自是許多人都不曾見到。”

晏識聿拍下她的肩頭,手在膝上輕點,“安寢吧。”

阮筠一路回到奴才的耳房,淚珠混著傷處疼得更加厲害。

聽絮在門口左等右等,一見到阮筠回來就急匆匆的走上前去,在看見阮筠身上的傷處時,眼眶倏然紅了,跺腳道:“鈺容華怎能如此!”

阮筠拉住聽絮,將她帶至耳房中,她用帕子輕壓在臉上,一陣火辣辣的疼,阮筠喃喃道:“聽絮,人總要為自己活一次才好。”

聽絮急得什麽都聽不進去,直搖頭,“我去給姐姐拿藥來。”

阮筠苦笑一下,原來這麽疼,疼得淚珠都不自覺地流下來,看主子臉色行事,只能落個這樣的下場。

低頭看著自個的手心,白皙手心中有幾道明顯的月牙指印,她猛然閉上眼,手逐漸收緊,至少現在,她對鈺容華還是有用的,這就足夠了。

翌日一早,鈺容華服侍晏識聿穿衣,就在她扯出一個笑意,想化作繞指柔讓皇上今夜還來時,晏識聿不鹹不淡問她一句:

“昨晚布菜的宮女,叫什麽名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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